许白从不认为自己是刁民,用他的话说,“倘若我许三是刁民,那世上便再没好人了。”可事实上,除了他以及他的狐朋狗友之外,六里亭方圆数十里之内,都认为许白是刁民,而且是彻头彻尾的大刁民。
大刁民许白出生在一个老实忠厚的农家里,父许太行母杨氏,均是一辈子与人无争的农民,两个哥哥,也是不善言辞的木讷好人。
可世道就是这么怪,这么一个忠厚之家,愣是出了许白这种人,生性无赖,用其父许太行的话说,自家三儿子的惫懒简直是刻进骨子里的。
即便是一家人都厌烦许白,他也依旧我行我素,大有任流言蜚语满天飞,我自酒足饭饱倒头睡的豪情。
不过许白虽然无赖,但行事还算仗义,对待邻里也还算公道,若与相邻乡集发生矛盾,那他许白一定是六里亭第一个出头的,也因为如此,他的风评倒还过得去。
这一日,在街东头的王式酒家,一场酒宴正在进行,其目的,是为了庆贺许白当上了吏。
“哈哈,今个儿高兴,俺敬三哥一碗。”说这话的莽汉叫魏商,五短身材,却生的壮硕无比,是许白的狗友之一。
“好,干一碗!”
酒席首位的许白也哈哈笑着,他年方二十一,模样倒是一表人才,双眉斜插入鬓,颇有俊秀,只是一双狭长眸子,时而流露出狡诈凶狠。
俩人齐齐一仰脖,满一大碗三年陈就咚咚灌进肚子里,柜台旁的王氏瞥见了,笑骂道:“糙汉子,不就是个六里亭长,值得这么大呼小叫么。”
“怎么不值得,当了吏,也就是脱了民籍,三哥日后说不得要高官得做骏马得骑,别说一碗,三碗也干得。”魏商撕了块肉咋呼大叫着。
“这话倒没错。”
在许白左侧,一个蓄着山羊胡,年岁稍长的长脸汉子笑道,他叫贾仁,年三十六,以前在县里做过书吏,乃是许白的狐朋。
“要说咱们大鹿朝,官民之分从来泾渭分明,不脱民籍任你有天大本事,也只能老老实实做一辈子农民,老三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,六里亭虽小,可吃的那也是官饭,大小算是入了仕途了。”
许白听了这话不禁眉开眼笑,大手一挥,道:“啥他妈官饭,咱不讲究这个,说白了,我就是羡慕县里那些堂而皇之挎刀的,不当个吏,连抗个锄头都得小心翼翼,做人做的不爽利,去他奶奶的。”
“就是就是,前些日子和白马亭干仗,我找了一圈,愣是没找到一件铁器,最后只拎了条棍棒冲上去,差点就没干过那群怂逑货。”
开口的叫漆雕玉,名字儒雅,却是五大三粗的壮汉,尤其是一双铜铃大眼,瞪起来跟小牛犊子似的。
“那这回妥了。”许白从腰间扯出一柄大剑往桌上一丢,“下下克上(李羽皇)最新章节手机访问:https://m.xtxtaikan.com/wapbook30056/15279718/